西游之饕餮盛宴

故事时间：2023-11-06阅读：110

夜与剩饭

悬疑/西游

西游之饕餮盛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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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m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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

“猴哥，给我留一口，就一口。” “二师兄，取经人的滋味如何？老沙我没骗你吧。” “嘿嘿，你们两个小点声，吵醒了他谁也别吃了。” 深夜，我从梦中惊醒，猛然坐起环顾四周。破庙中佛像残破，蛛网遍布，几道怪异黑影隐隐晃动，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咀嚼声。谁在那？这破庙周围荒无人烟，门窗也都被我封死，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。那刚才…… 是谁在说话？ 1 玄奘法师取经归来之后，佛法大昌，万民朝拜。我敬仰玄奘法师，心向往之，决定重走西行取经之路。离开大唐后，路越发难行，我不慎迷路，行至一处不知名的荒山。而此时，天色已经暗了。幸亏不远处有一间几乎半塌的破庙，遂躲进去歇脚。这庙大概荒废了多年，房顶塌了一半，但好在那扇破门还能关上。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，佛像腐朽得很严重，佛头也不知所踪。不知怎的，我一进门就感觉这里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。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我一般。但此时再去找其他庇护所根本就不现实。 “佛祖保佑。” 冲那残破佛像拜了拜后，我找来几根破桌腿将庙门抵住。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，我感觉在拜了那佛之后，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了。我不露声色的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面，铺上毡子躺下，手中一直握着杀猪刀。虽然我信佛，但不妨碍我是个屠夫。这把杀猪刀跟了我十几年，杀的猪已经数不过来。算命的说，这刀的煞气比菜市口的狗头铡还重。我便一直随身带着。这一路西行若没有它，恐怕我连大唐都走不出去。握着刀躺下，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。困意很快袭来，我竟不知不觉睡去了。 “吃吧，嘿嘿，吃吧。” “真香啊！” 半梦半醒间，我似乎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。但困意一重盖过一重，我本想起来看个究竟，却浑身使不上力气，最后我勉强翻了个身，那说话声立刻消失了。可能是听错了吧，这里荒无人烟的怎么会有人对话？困意有如潮水，我几乎瞬间又要睡去。忽然我觉得胸口发凉，那凉意刺骨，我身上的睡意立刻醒了大半。我伸出手摸向胸口，正是那把陪伴我多年的杀猪刀。就在这时，刚才那说话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这次我醒着，听得真切。 “猴哥，给我留一口，就一口。” “二师兄，取经人的滋味如何？老沙我没骗你吧。” “嘿嘿，你们两个小点声，吵醒了他谁也别吃了。” 那一瞬间，我几乎头皮都要炸了。三句话分别来自三个声音。听得出来他们极力的压抑，但语气中还是忍不住透出强烈的满足和兴奋。深山老林中，深更半夜时，破庙里忽然冒出三个人来说话。我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，身体瞬间紧绷。一只手撑着身子，一只手攥住杀猪刀，我默然睁眼。那一刻，心跳快得几乎要炸裂开来，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！那一刻，我已做好了殊死搏杀的准备。我想象着对方可能是挑货的农夫，也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，但让我没想到的是，破庙里除了我竟空无一人。我立刻把头转向那座佛像。夜色昏暗，但这小庙里的景物却是一览无余。除了那尊破败的佛像后，不会有其他可以藏身之处了。这时那说话声已经再次消失，我默默起身。提着刀一步步靠近佛像，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，以及越发猛烈的心跳声。绕着佛像转了一圈，我立刻意识到这里根本不可能藏人。这尊无头佛像虽然雕刻得栩栩如生，但也就一人大小，底下的供桌也是一览无余，连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都藏不下，更别说三人了。我不甘心的打起火折子，再次将破庙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。门窗没有被破坏的迹象。房间的各个角落乃至房梁也都查看过，连个脚印都没有。我再也没了困意，摩挲着刀暗暗思索。刚才我分明听到了说话声，我可以十分肯定自己没听错。但怎么才一睁眼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？或许真是几个孤魂野鬼，但为什么不来害我？是没发现我，还是说……怕我手里的这把刀？听他们刚才的对话，那三个鬼似乎是彼此认识的。猴哥？二师兄？老沙？这三个鬼，怎么感觉像是唐僧的那三个徒弟？那他们是怎么变成鬼的？他们吃的又是什么？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头如闪电劈过。那一瞬间，我竟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。 “取经人的滋味如何？” 刚才好像有个鬼说了这句话。取经人，除了那位名扬四海的玄奘法师，我一时竟想不到别的答案。但这个答案太过惊悚，以至于我完全无法相信。唐僧的三个徒弟变成了鬼，他们合起来把唐僧给吃了。 “怎么会？！” 我彻底睡不着了。 2 一夜无眠。天刚蒙蒙亮我就离开了那座破庙。临走前我在佛像前叩了三下，隐约觉得这佛像似乎与昨日有些不同。但我当时心乱如麻，只当是自己心境变了，所以觉得佛也变了。走了半日，我终于离开那座荒山，下山之后，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。想了半日，我也渐渐释然。那三个徒弟神通广大，怎会变成恶鬼？玄奘法师已经取了真经回到大唐，正在宣扬普度众生的佛法，怎会在这里被吃了？又走了半日，我终于是上了大路，甚至还看到一家客栈。夕阳西斜，客栈的伙计正在喂马，看到了我便热情的招呼。 “天色不早了，客官何不进来歇歇脚？” 见到久违的人迹，我有种莫名的归属感，没有犹豫便跟着伙计进了客栈。 “客官可是从东土大唐而来，要奔西天取经而去？” 伙计一边熟络的擦拭着桌子，一边说着有点别扭的官话笑着问我。我顿住了，这可是玄奘法师的贯口，我如何当得？见我一愣，那伙计立刻咧嘴笑了，“客观莫怪，我是看您一身行僧打扮，跟您打趣呢。” 这伙计颇为健谈，一股脑给我说了好多事，从他嘴里我知道了这里乃是伊吾，那荒山也有名字，似乎叫武藏山——那伙计的官话实在是难懂，我只得从音节上记了个大概。我问那伙计，知不知道那山上的庙？那伙计脸色登时一变，言语也冷淡了许多，匆忙给我上了一碗面就进了后厨。 “吃吧，吃吧，吃完早些歇息。” 我点点头，也确实是饿了，这碗热汤面直接见底。吃饱后我感觉浑身舒爽，回到房中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。我这人平日里是不做梦的，这夜竟然梦到三个容貌怪异的行者冲我笑着招手，我便鬼使神差般走过去。为首的那人尖嘴猴腮，说我远来是客，他们已备好盛宴为我接风。我还来不及拒绝，另外两个行者便迎过来，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就走。这两人一个肥头大耳，满脸横肉，面目可怖。另一人红焰发，亮圆眼，铁青着脸，冷漠寡言。我这时感到害怕，遂大力挣脱，但双臂却仿佛被铁钳死死制住，我只得用双腿使劲蹬踹。好容易让我踢到了一物，我猛地使劲一踢—— 咣当一声！整个人竟是从半空中跌落，重重摔在地上。我一个激灵茫然睁眼，才惊觉刚才原来是做梦。好真实的梦！我准备爬起来坐回床上，却见身后供桌之上，端坐着一尊破败佛像，哪还有半张床的影子！我环顾四周，这里破屋烂门，碎砖断瓦，遍布蛛网和尘灰，不正是昨晚露宿的那间破庙吗？冷汗顿时就下来了。我明明是睡在客栈里，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到了这破庙？我现在到底是在客栈里做梦，还是刚从破庙中睡醒？强烈的割裂感让我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。这种割裂感很快演变为不安燥郁，演变为惊疑不定，并且在那道声音响起之后，转化为极致的恐惧。 “吃吧，吃吧，吃了它就什么都知道了。” 寂静无声的夜里，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。我认得这声音，这是那尖嘴行者的声音。然后我就看到，那无头佛像后，亮起了两抹微光。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，就好像是那无头佛像突兀的睁开眼了一般。我知道这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，如果慌了神那就肯定死定了。只得哆嗦着摸出了怀中的火折子点燃，火光照亮了黑暗。借着并不算亮的火光，我看向那抹微光。那似乎是什么生物的眼睛。那生物看上去像是人形，但稍显瘦小。他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，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在不断眨巴着，像是猴子一般蹲在那佛像上，冲着我微微招手。 “过来……吃了它，你将再无困惑……” 话音落下，我的脚步竟然不自觉的向前迈去，我渐渐看清，那猴子的另一只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。于此同时，我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，这香味是如此的诱人，让人闻了一口就觉得浑身饥渴难耐，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一口吃了它。在香味的诱导下，我忍不住又迈出了一步，这时我距离那猴子已不足一尺，终于是看清了它手里的东西。那是一坨白花花的脑花，脑花上沟壑交错，带着血丝和粘液，在那只毛茸茸的手掌中轻轻晃动着，不时有红白之物从其指缝淌下，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。我长年杀牲，一眼就认出，这是人的大脑。想象中的呕吐感竟然没有出现，反而有一股诡异的饥饿感瞬间暴涨。有那么一瞬间，我几乎就要扑上去把那人脑抢过来吞下去。这不对劲！我当即转移视线，但是当我看向那淌了一地的红白粘液时，竟然升起一股想要冲过去舔舐干净的冲动。比我更快一步的是一个身形臃肿的丑汉，他摇晃着过分肥大的耳朵，整个人扑倒在地，伸出极长的舌头，两下将红白粘液舔舐干净，发出猪一般“吭哧吭哧”的声音。 “猴哥，给我吧！” 丑汉抬头看向那蹲在佛像上的猴子，确切的说是看向那猴子手里的人脑。 “没出息的蠢猪！” 那猴子嗤笑了一声，抬手将人脑送入口中，一仰脖便吞了下去。然后，他冲我龇牙一乐，牙缝里还挂着碎渣子和血丝—— “送到嘴边的唐僧肉都不吃，你过错了天大的机缘！” 他冷眼看我，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。 “唐僧肉？” 我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，整个人愣住了。他说谎！唐僧早就取回了真经！他没有死！他回到了大唐！ “你不知道唐僧肉？你不认识唐僧？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玄奘法师！我师父！” “他是孙悟空，我是猪八戒！” 丑汉见我呆愣在地，瓮声补充道。玄奘法师？师父？孙悟空？猪八戒？我看过西游记，我当然知道玄奘法师取经路上的三个徒弟。大徒弟，孙悟空，二徒弟，猪悟能，三徒弟，沙悟净。他们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，齐天大圣的威名更是人尽皆知。我曾经怀疑过三个徒弟被过度神话了，也曾幻想过他们可能确有其人，但从未想象过…… 孙悟空和猪八戒吃了唐僧。 “骗人！玄奘法师已经回到大唐，他的三个徒弟也都是得道高僧，你们就是在装设弄鬼……” 自称孙悟空的那猴子冷笑一声，“呵呵，你怎么知道回到大唐的就是真的唐僧呢？” “他取回了大乘佛法！” “有大乘佛法的就一定是玄奘吗？如果他杀了玄奘，然后拿着佛法回去呢？” 自称猪八戒的黑猪直接打断了我的话。 “不管玄奘是真是假，你们俩个肯定是假的，玄奘法师还有个三徒弟，沙悟净……” 猪和猴不说话了，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怪异的敲击声。嘎拉拉！嘎拉拉！黑暗中走出一道高大身影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他胸前的一串项链。赫然是十颗完整的骷髅头。伴随着高大身影的步伐，每一次晃动，十颗骷髅便会彼此撞击，发出“嘎拉拉”的响声。这声音有如魔音，我突然感觉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疼痛，浑身更是有如万千蚁虫噬咬。 “我是沙悟净，你要找我？” 他们三人冷笑着看我痛苦挣扎，纷纷露出很享受的表情。我疼的满地打滚，嘴里发出非人的呻吟声，每一寸肌肤骨骼血肉仿佛都在被烈焰炙烤，被冰锥穿刺。我根本顾不上其他，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，那就是快点死了好结束痛苦。尝试了数次，我终于是摸到了我的那把杀猪刀，然后用尽了全身力气举起刀，吃力地贴在了脖颈上。一股异香钻入鼻尖，我下意识忘了动作，转头看去。那自称沙悟净的高大身影伸出手，递来了一个泛着盈盈白光的东西。我下意识抬眼去看。竟然是一直白皙修长的断手。那断手似乎刚刚离开身体不久，手腕处淌着血，中指抵着拇指，作捻花状。 “吃吧，吃了它你将再无痛苦，吃吧。” 他几乎将那只断手递到了我的嘴边，我只要一张嘴就能吃到。这只断手带来了不亚于刚才人脑的诱惑力，不断地冲击着我几近崩溃的心神。这就是唐僧肉吗？听说吃了它能长生不老。以前我都当这是个笑话，现在我觉得这可能是真的。 “吃吧，唐僧肉不知有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。” 沙悟净见我动摇了，顿时催促道。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，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。孙悟空此时竟出奇的安静，看我的眼神中似乎带上了几分期待之色。而嘴馋的猪八戒，竟然在此时也没有任何想要上来抢食的动作。他们似乎很希望我吃掉唐僧肉！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缓缓闭上眼睛。 3 翌日。从破庙中醒来，我环顾四周，破庙中除了我和佛像，再无旁人。看来我赌对了。带着庆幸，我再次朝佛像拜了拜，然后望着佛像出神。昨晚，我可以确定自己就是撞了邪，那三个自称是唐僧徒弟的恐怕就是某些鬼祟。即便我仍无法确认，自己是一直睡在破庙中还是被鬼祟从客栈挪移回了庙中。但能够确认的是，就是这三只鬼祟要害我。但他们似乎很惧怕我的杀猪刀。每次都是我拿起杀猪刀的时候，他们才有所收敛。但鬼祟害人的方法可不止这些，他们让我吃的唐僧肉虽然看上去诱人，但越是诱人就越是可疑。恐怕我吃了那东西就会直接暴毙，或者变成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。但只要我不听不闻，不被他们所蛊惑，紧握住手中的杀猪刀，那便不会被害。我只能赌自己猜对了，事实证明此法果然有效。昨夜任凭他们如何叫嚣蛊惑，如何狂躁胁迫，我都闭着眼充耳不闻。也不知过了多久，那些可怖的声音才消失，我也不知是是何时睡着的。总之，昨晚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，这座庙还是尽快远离的好。我正打算起身，目光却在佛像上顿住了。比起昨日，这佛像竟又有了新的变化。犹记得初见这佛像的时候，佛像断了一手，头颅更是不翼而飞。而此时面前的佛像，双手完好无损，佛头法相庄严，表情慈悲。但唯独缺了双眼，显得有些诡异。昨夜那自称唐僧三徒弟的鬼祟，吃的正是人脑和手。难道说，他们正在用某种特殊的方式，补全这座残缺佛像？比如说吃掉某个部位的组织，佛像便会长出某个部位来？但也有点说不通，如果说他们真要害我，那应该是吃掉我的大脑和手才对。为什么一直蛊惑我去吃那所谓的“唐僧肉”？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。心中莫名一紧，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不敢细想，匆匆离开破庙。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下了山，循着记忆来到官道上。而原本那客栈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。我不甘心的过去查看，这里遍地杂草与周围无异，竟像是那客栈从未存在过一般。 “真是见了鬼了！” 我忍不住骂了句，旋即顺着官道快步前行，足足走了大半日，终于是看见了一座小镇。 4 天阴沉着，小镇笼罩在一层薄而不散的薄雾之中，街上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影。邦邦！几道清脆的梆子声响起，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传来。这声音抑扬顿挫，登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 “且说那三藏法师，收了三位徒弟后，一路上又遇上了不少妖怪，这一回他们师徒四人路过了火焰山……” 我寻声望去，目光落在一处茶馆的二楼阁楼上。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绘声绘色的说书，讲的正是玄奘法师的西行之路。我顿时来了兴趣，直奔茶馆二楼，叫了一壶茶水边饮边听。但听着听着，我逐渐皱起了眉。这说书人所讲的故事，与我在长安所听闻的竟大不相同。说书人的故事中，玄奘法师无所不能，带领三个徒弟斩杀了牛魔王，镇压了金翅大鹏，甚至识破了白骨精的化身，当场以雷霆手段将其击毙。一路上，唐僧所向披靡，三个顽劣的徒弟也被其管得服服帖帖。后来就越说越扯了。什么唐僧学会了某种极邪门的经书，可以靠吃肉获得长生……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，但舍不得满口留香的茶水，想着喝完这壶就离开此地。但这茶壶却仿佛永远倒不完一般，喝着喝着，我感觉困意袭来，注意力开始逐渐飘忽起来。那说书人显然水平不俗，听他的讲述我就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，我仿佛看到玄奘法师力压群妖，三个徒弟紧随其后。恍惚中，我眼中的玄奘法师身影越发清晰明朗，渐渐的，竟然与先前破庙中的那座佛像重叠起来…… “吃吧，吃吧……都吃完了好一起收尸……” 忽然，我听到耳畔有人讲话，陡然惊醒。起身睁眼却发现，自己仍在茶馆之中，那说书人仍滔滔不绝的讲着，我刚才竟然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。我感觉十分蹊跷，但并没有过度慌乱，至少我并不是在那破庙中醒来，看来那些邪祟的力量已经消失了。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，但想来时间不短。周围的看客已经所剩无几，天色昏暗，茶馆的伙计正拿着火折子在我桌前点灯。灯光昏黄，我看不清那伙计的模样，但莫名觉得有些眼熟。 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我眯着眼问他。那伙计微微一笑，不痛不痒的说道，“客官快些吃吧，吃完了好一起收拾。” 我冷哼一声，“你这伙计莫不是要撵人不成？我只点了一壶茶，如何不好算账了？” 伙计瞥了我一眼，没说话，捏着火折子就去了别的桌了。我怒了，正要拍桌发飙，却见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摆满了烧鸡、蹄髈、黄鳝、鸭舌等菜肴，顿时一愣。我立刻感觉头脑一热，噔的一声站起，脑子里充满了被人戏弄的愤怒情绪。 “黑店！居然拿这些手段讹诈我！我一个出家人，何曾点了这一桌的荤菜！” 我再也按捺不住，一拍桌子大声喝道。这一声喊得极大，以至于那伙计立刻皱眉转身，其余食客也向我看来，就连那说书人也止住话音，默默投来目光。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，但还是保持怒视，与那伙计大声理论，直到老板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上来。我才意识到，自己刚才讲话声音太大了。不一会，鼻青脸肿的我被推搡着撵了出来，兜里掏了个干净，就连那把杀猪刀也被抵了饭钱。 “呸！黑店！” 我啐了一口，看着彻底黑下来的天，一时犯了愁。 5 没了盘缠，我只好露宿街头，蜷缩在又冷又硬的墙角，我好不容易才艰难入睡。 “吃吧，吃吧……肉的滋味，还不错吧？” 梦魇般的低语声骤然响起，我浑身一抖立刻醒来。旋即意识到，自己又回到了那座破庙当中。我心头一沉，立刻点燃火折子，看到了熟悉的破庙，以及三道阴暗扭曲的身影。孙悟空仿佛从血海归来，浑身毛发染血，结成一块块红褐色的痂块，正冷笑着看向我。猪八戒则是抖了抖脸上的横肉，巨大的獠牙上挂着一块血肉，嘴里似乎嚼着什么东西，嘴角不断流出猩红色血液。沙悟净则是捧出两个圆球状物体，冲我扬了扬，低沉道： “吃吧，吃吧……吃了取经人，成为取经人……” 我遍体生寒。我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，视线移到沙悟净的掌心。两个圆球白中带黑，遍布血丝，浑圆而富有弹性，正是两颗还很新鲜的眼珠。我先是脑子里一阵发麻，旋即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，差点就吐了出来。这是人的眼珠！是谁的？是玄奘法师的吗？这三个逆徒，难不成真的弑师了？难道玄奘法师真的死了？那长安的那位是谁？ “这人真是不识好歹，我们师兄弟送你的机缘你不要，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！” 见我迟迟不肯动作，猪八戒率先忍不住了。只见他两腮一鼓，臃肿的身躯竟然像是吹气了一般快速膨胀一圈，紧接着皮肉被撑得裂开，竟然是变成了一头眼睛赤红獠牙乌青的黑猪。我哪里见过这样惊悚的场面，吓得差点腿软坐在地上，但还是下意识摸向腰间…… 糟了，杀猪刀被留在茶馆抵债了！说时迟那时快，黑猪哈哈一笑，嘴巴竟然像蛇一般张开。撕拉！由于幅度过大导致嘴角直接撕裂开来，血淋淋的直接裂到耳根。他鼻孔喷出两道黑气，血盆大口直接朝我咬了过来。我根本来不及闪躲，恐惧笼罩之下，我唯有止不住的战栗颤抖。嗤！血水四溅，我感觉脸上胸口一片温热，但并没感到任何疼痛。我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液，近乎呆滞的看着猪八戒咬住沙悟净的腰腹。沙悟净也是一脸的呆滞，双目圆睁，一边不断呕血一边喃喃道：“二师兄，你竟然……” 咯吱！回应他的是巨口合拢咬下。沙悟净被生生咬成两截，他双眼血红暴突，表情惊恐狰狞，然后便被猪八戒三两下吞进口中。他笑得张狂，吃得肆意，血水像是小溪般从他嘴角流下，撒了一地。猪八戒似乎还没吃饱一样，竟然俯下身子开始仔细舔舐地上的那些血水，以及一些细小的碎骨肉沫残渣。他吃得仔细，我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，生怕引起他的注意，把我也一口吞了下去。他为什么要吃了沙悟净？他们不是师兄弟吗？来不及思考，异变陡生。一直都冷眼旁观的孙悟空，突然开始在身上来回抓挠，先是手背，然后是胳膊，最后开始疯狂的挠着后背。他抓挠的动作越来越大，仿佛那不是自己的皮肉一般。我惊恐的看着他抓下了大把大把的猴毛，抓下了一块块黑色的皮肉，抓得血肉模糊，露出了森森白骨。我害怕得脚趾不断抠地，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，但这诡异的一幕幕无比真实的发生在眼前，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。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幕，几乎就令我当场窒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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